2002高考志愿时间

那年夏天知了叫得特别早，教室里的吊扇转得吱呀响，我们攥着铅笔头在志愿表上画圈时，手心里全是汗。2002高考志愿时间像道分水岭，把青春劈成两半——左边是背不完的考点，右边是看不清的未来。现在回头看，那些纠结与莽撞都成了泛黄的老照片。

填志愿的本质是认识自己，而不是征服世界

1.重点中学的玻璃橱窗里贴着北大清华录取榜，但更多人需要的是适配自己的土壤。有个男生执意要报考古系，他父亲抡起皮带抽碎了三根衣架，后来这人在殷墟修复了商代青铜器。分数够到月亮不如找准自己的梯子。

2.班主任总说冲一冲稳一稳保一保，但没人告诉我们冲的是理想还是虚荣。那年有个姑娘把复旦新闻系写在第一栏，录取线差两分，后来在二本院校办出了获奖的学生杂志。梯子的横木不必全是金子做的。

3.职业技术类院校总被划在表格最末，可机床厂高级技师的工资单比多数白领多两个零。志愿表上的排序不该是社会的鄙视链，而是丈量自己手脚的尺子。

分数线像条河，我们都是摸石头的人

那年本省理科一本线划在548分，比前年涨了11分。李婶家儿子考了547，蹲在阳台哭得打嗝，复读一年后去了哈工大航天专业。现在酒桌上说起这事，他总笑着给当年哭湿的衬衫敬酒。

张老师带的毕业班有七个孩子卡在二本线边缘，他们约好都勾选服从调剂。穿红裙子的女孩被调剂到茶学专业，去年她的武夷山岩茶品牌上了央视农业频道。命运有时候比我们更清楚哪块田适合播种。

专业名称的文字游戏

国际经贸听着比市场营销气派，课程表上三分之二的课都在学英语。穿西装打领带的学长回校演讲，说现在天天给非洲客户发集装箱照片。生物工程和食品科学共用实验室器材，毕业五年后前者在药厂调培养基，后者在酸奶公司尝新产品。

父母眼里计算机等于高薪，没人告诉他们有些程序员三十岁就开始挂骨科。会计专业招生简章印着算盘图案，实际教学早变成了财务软件操作课。那些看起来稳妥的选择，可能比冷门专业更经不起时间摇晃。

城市选择的隐藏考题

北京学校的录取线总要附加十分地域税，但朝阳区的实习机会能装满三节地铁车厢。兰州大学的骆驼证是段子，那里实验室守着敦煌文物修复项目。有个同学坚持报海南大学，他父亲气得不给学费，现在这人开着潜水俱乐部，皮肤晒得比槟榔还黑。

二线城市学校的补助金更厚实，图书馆的座位不用抢。我们班生活委员去了锦州医学院，大二就跟着导师做心脏搭桥实验，他总说小城市把机会浓缩成了琥珀。

时光给当年的选择重新打分

复读两年的班长终于考上人大哲学系，现在给短视频平台写心灵鸡汤脚本。坐在后排总睡觉的男生进了高职汽修班，上个月他开的改装车上了汽车杂志。当年嘲笑师范院校的人，现在盯着自家孩子班主任的寒暑假照片咬牙。

2002年那份志愿表像张泛潮的船票，有人顺着洋流漂向金银岛，有人在搁浅时发现了新大陆。
人生没有错误的选择，只有不断修改答案的权利。那些被红笔圈画的学校代码，最终都成了我们走向世界的不同经纬度。

二十年过去，当年觉得天大的事现在都成了下酒菜。志愿表教会我们的不是如何做出完美选择，而是与自己的决定和平共处。每个夏天都有新的考生站在同样的十字路口，而我们已经可以笑着谈起那些填错格子的午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