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六月中旬,重庆的空气中总飘着两种味道,一种是栀子花的香气,另一种是高考志愿填报的焦灼感。高考志愿时间公布重庆这件事,总能让家长们在茶馆里放下麻将牌,让学生们从王者峡谷回到现实世界。今年这份带着油墨味的日程表,照例粘在了各大学校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。
重庆的志愿填报从来不是简单填张表格,而是用铅笔在人生岔路口画标记
那些藏在时间表里的门道
1.提前批总在打头阵,军校警校的体检表比录取通知书更早塞进档案袋。总有人临时跑去配眼镜,或者疯狂做俯卧撑想把心率压到合格线。
2.本科批的黄金七十二小时里,网吧电脑突然都变成查资料专用机。穿拖鞋的男生和扎马尾的女生挤在同一个屏幕前,把往年录取线折线图看出心电图的效果。
3.专科批的末班车开得安静,但职教城的招生老师早就把宣传册塞满了乡镇邮局。那些被太阳晒褪色的彩页上,机电一体化专业的就业率数字格外鲜艳。
老重庆人的填报哲学
解放碑附近那家开了二十年的志愿咨询店,玻璃柜里摆着不同年代的招生简章。老板用红蓝铅笔在报纸上画圈时,会突然问家里有没有亲戚在电力系统工作。
沙坪坝的教师家属院里流传着神秘法则:重医的临床分数够不着,就填儿科方向;重大建筑系悬的话,土木工程下面永远写着"服从调剂"。
朝天门码头卖凉虾的大婶能准确说出各校宿舍条件,她知道四川外国语大学的女生寝室有空调,但重庆交通大学的新校区还在种树苗。
数据背后的温度计
最真实的报考指南往往藏在茶馆的瓜子壳下面。穿POLO衫的父亲们用手机计算器反复加总分,穿旗袍的母亲们把"稳保"三个字折成纸飞机。今年有个新变化,重庆城市科技学院的招生群突然涌进许多考生,只因为他们新开了电竞解说专业。
九龙坡区某个网吧老板做了件浪漫事,他把所有电脑桌面换成重庆市高校地图,每所学校图标都是校徽形状的Wi-Fi信号。最远的重庆三峡学院图标,总要转很久才能加载出来。
时间褶皱里的选择题
巴南区有对双胞胎分别填报了重庆师范大学和重庆第二师范学院,他们的母亲在家长群里解释:一个想当中学老师,一个喜欢教小朋友。其实两所学校直线距离不到十五公里。
江北区某个复读生把志愿表第一栏空着,他说要等六月二十五号下午查完分,再去观音桥步行街的广告牌下做决定。那块LED屏每年这时候都滚动播放各校招生宣传片。
南岸区的班主任们发明了"填报法"把志愿分成红汤白锅:本地院校是牛油锅底越熬越香,省外高校像清汤锅要蘸更多调料。但没人告诉他们,今年成都的大学在重庆减招了三十个名额。
电子档案漂流记
重庆教育考试院的服务器每年这几天最忙碌,凌晨三点的数据洪流里,藏着綦江区考生的文学梦和万州区少年的航天志。有家长发现,提交按钮点击那刻,电脑风扇的嗡嗡声特别像高考收卷铃。
石柱县的中学老师教会学生用excel筛学校,但他们没说的是,去年有个男生把重庆理工大学的院校代码填错一位,录取通知书寄到了辽宁某所名字相似的学校。
关于时间的隐喻
长寿区的老人们说志愿填报像晒酱,要算准日头又不能暴晒。垫江县的果园主人给女儿选专业时,突然发现农林经济管理这个冷门专业,和他记了三十年的柑橘销售账本莫名契合。
最后三天总在下雨,渝中区的打印店把志愿确认表放在最干燥的柜子里。有个女孩在修改第七次后突然哭了,她发现所有版本的第一志愿都是重庆大学,就像她用了三年没换过的铅笔盒底色。
志愿填报这件事,说到底是在给未来写一封可能寄不到的信。重庆的考生们用2B铅笔涂写命运时,长江正带着他们的倒影流过朝天门。那些被反复修改的院校代码,最终会变成宿舍楼下的快递收货地址,或者春运火车票上的到达站名。我们都在时间里迷路过,但迷路本身也是认识世界的某种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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