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六月,衡水的空气里总飘着两种味道:槐花香和志愿填报的焦虑。今年新高考改革后,衡水填报志愿时间比往年推迟了五天,教育局红头文件刚贴出来那会儿,家长群里炸出三百多条语音消息。
这场关于时间的微妙调整,藏着整个河北高考生态的蝴蝶效应。
小城打印店老板老张发现个怪现象:往年这时候早该排队复印成绩单的学生,现在都蹲在树荫下刷手机。穿蓝白校服的孩子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,指尖在院校库和专业分数线之间来回滑动,汗珠滴在充电口上滋滋响。
志愿填报从来不是单纯的日期问题
1.衡水中学的班主任们发明了倒计时墙,把填报截止日期的数字写得比高考倒计时还大。有个戴圆眼镜的女生每天撕日历,撕到志愿填报那天突然停住,转头问复读生去年是不是也这么纠结。
2.夜市卖卷饼的王婶发现生意淡了,打听才知道家长们都在家研究院校代码。她儿子前年填志愿时把211院校和专业组代码抄反了,现在每次出摊都要多送根烤肠给穿校服的孩子。
3.教育局门口总蹲着几个抽烟的父亲,他们互相传阅着去年录取数据的手抄本。有个穿polo衫的大叔把各批次时间节点纹在手臂上,说是怕手机没电耽误孩子前程。
茶庄李老板的紫砂壶积了灰。往年这时候,来买茶叶的家长能坐满八仙桌,今年都改喝功能饮料熬夜刷报考软件。他侄女在招生办接电话,说凌晨三点还有家长咨询提前批要不要勾选服从调剂。
新华书店的教辅区突然冷清,倒是职业规划类书架前总有人站着抄笔记。两个男生为选计算机还是临床医学吵起来,店员过去劝架发现他们在翻同一本《专业就业红黄绿牌预警》。
填报系统开放前七十二小时最魔幻
1.网吧包夜区罕见地出现穿校服的群体,他们不是来打游戏而是蹭高速网络。网管小吴说有个男生连续刷新页面把键盘F5键按塌了,赔钱时还嘟囔着要等征集志愿。
2.复读学校招生老师开始在菜市场发传单,专挑盯着手机发呆的家长。有个妈妈把传单折成纸飞机,飞出去又后悔了,小跑着捡回来塞进装活鱼的塑料袋。
3.庙里香火突然旺起来,穿校服的学生和穿旗袍的妈妈挤在同个殿里。功德箱旁边贴着打印的二维码,扫出来是各院校近三年录取位次波动图。
快递站堆满《志愿填报指南》,收件人全是王老师李主任。有个包裹被雨水泡烂了,露出里面勾画得乱七八糟的页面,快递员老周说这书比当年的新华字典还抢手。
填报截止前夜,教育局门口的复印机烫得能煎鸡蛋。穿拖鞋的父亲们围着机器转圈,手里皱巴巴的草表上画满箭头和问号。值班大爷说去年这时候电路烧坏过三回,今年特意多备了俩灭火器。
高考这场马拉松的最后一公里,原来是用鼠标点击完成的。那些在纸上演练过无数次的院校排序,最终变成系统里三十个闪着蓝光的方格子。
当我们按下确认键时,交卷的其实是整个家庭的夏天。
填报结束后的操场空空荡荡,只有几只麻雀在啄食忘记带走的复习资料。教学楼的灯光暗下去,某个教室后墙的黑板上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报考日程表。风吹进来,粉笔灰轻轻落在某个课桌的刻痕上——那里歪歪扭扭刻着心仪大学的简称,和已经作废的旧版填报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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